第10章(1 / 1)

段誉出了“雅芳阁”府门,却想起一件事来,匆匆返回,在大堂里招来一名女侍,道:“木姑娘趴在桌上睡着了,小心照料,可别让她受了风寒。”

段誉登基称帝后,不久便将镇南王府改名作“雅芳阁”,专门给木婉清居住,自是分配不少奴仆服侍。普天之下,除了已然让位出家的保定帝段正明、“恶贯满盈”段延续庆,以及他自己本人之外,再没任何人知道当今大理皇帝的真实身份。人人只道皇帝陛下乃镇南王的亲生儿子,是木婉清同父异母的兄长。

段誉平日对木婉清虽然严厉,却也疼爱有加,这等家仆下人又岂敢有丝毫懈怠?那女仆只道是木婉清向皇帝陛下说她等服侍不周,惹得陛下去而复返特意交待,直吓得脸色苍白,颤颤巍巍地道:“奴婢不敢稍有大意。”

段誉见她甚是惊惶,本想出口安慰,但转念又想到木婉清的可怜之处,心道:“姑且叫她们怕上一怕,免得她们对婉妹照顾不周到。”当下没说话,径直回宫。

大理皇宫并不像南朝大宋那般讲究,设置颇是简便:有参朝议事的朝堂,有御书房,有御花园,有几座供皇室内亲居住的殿宇,以及诸太监杂役的住所和工作场所等,此外再无其他。

不费多少功夫,段誉便回到住处,远远望见房内也正烛火通明,房间纱窗上同样有个人影,晃来晃去。段誉渐行渐近,忽听得:“怎地还不回来?”

这声音犹如天籁,动听无比,段誉只觉得骨子酥软,耳中犹如听到了仙乐一般,说不出的舒服。瞧房内也是有个人在来回踱步,当下加大步子,走得几步,又听到:“如此晚了,怎地还没回来?‘雅芳阁’这么近,如何会耽搁到这时候?”段誉一怔,收住了脚步,暗道: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正自忖间,屋内人来回踱得更加快了,传来声音,说道:“段郎该不会出了什么事罢?怎么一去便是这么长时候也不见回来?他说对方武功高强,不知道是什么来历,莫非却是来跟咱们为难的么?”

段誉暗道:“原来嫣妹正担心我。”连忙迈开大步,一条不足五丈长的巷子似是总走不到尽头一般。好容易到了门口,正要推门,听屋里人又道:“段郎武功高强,任他如何厉害的敌人也是不怕的。倘若真出了岔子,宫中早该有人来报啦,我恁也杞人忧天。”段誉面门而立,道:“你的段郎要一生一世守在你身边,他哪敢有半点闪失?”话音未竭,“嘎吱”一声,门被拉开,一个女子猛地扎进段誉怀中来。

段誉抚着她的秀发,吟道:“红烛剪佳人,袅娜独徘徊。”继道:“嫣妹,让你担心,段誉该死。”王语嫣推开段誉,道:“谁来担心你了?”段誉道:“好啊,你却是在担心别的男子。”王语嫣嗔道:“尽学些轻薄之言,往后我便不来睬你。”烛光照射之下,她颊上红晕丛生,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蛋说不尽的娇羞。段誉痴痴瞧着,呆呆不语。王语嫣抡起粉拳捶他肩头,嗔道:“像个呆子一样瞧着人家干么?”段誉不由分说,左手抓住王语嫣右手手腕轻轻一拉,右手一揽,纤腰在抱,便往她樱红的唇上吻落。

翌晨大早,宫中太监来报,说是木婉清病得厉害。段誉万分焦急,急忙召来太医一同前往“雅芳阁”。王语嫣也深为关心,说什么也要同去探望木婉清,便陪同而去。

段誉等到得“雅芳阁”,只见木婉清躺在床上,脸孔朝里,也不知病情如何。太医给她把脉,她翻身朝外瞧见段誉、王语嫣,又即将脸转回去,不肯相视。太医诊脉之后,向段誉道:“启禀陛下,木姑娘不过是心力疲劳过度,加之受了些风寒,并无大碍。待微臣开上两剂药服下,即日便能康复。”段誉“嗯”一声算是回答了,太医那句“木姑娘不过是心力疲劳过度”直似一根刚针刺进心窝,只觉说不出的酸楚疼痛。

下人很快煎好了汤药送来,那女仆正要给木婉清喂药,但见她始终是脸面朝里,不敢自作主张去叫唤,只好捧着药立在床边。王语嫣上前接过药碗,道:“把药给我,你先去吧。”女仆将药毕恭毕敬捧给她,答声“是”,轻悄悄退着出了房门。

王语嫣端着药挨到木婉清床边坐下,轻声唤道:“婉妹。”木婉清终究转过身子来,模样憔悴不堪。见王语嫣坐在面前,便只是盯着她瞧。王语嫣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死盯着自己,只道:“婉妹,先吃了这碗药吧。”说着扶木婉清坐起来。木婉清全身乏力,见王语嫣来扶,竭力自行坐了起来,王语嫣在她颈后边垫个枕头,让她仰靠着,要给她喂药。

木婉清想伸手来接过药去自吃,无奈双手酸软,丝毫没有力气。她性子一向倔强好胜,一再挣扎着试图接过王语嫣手中的汤药,只是终究力不能逮。

王语嫣伸手理了理她的鬓角,柔声道:“婉妹,让我喂你罢!”将药匙放在嘴边吹凉,缓缓送到木婉清嘴边,道:“婉妹,慢慢来,吃了这药身子便就好转了。”

木婉清看着王语嫣,又斜眼瞧一眼立在一旁的段誉,微张嘴将药吃了,眼角却滚出一滴泪来。段誉瞧在眼中,本想出口安慰,又觉不便措辞,话到嘴边又自咽了下去。

便在这时,鄯阐侯高泰明急急进来,本欲同段誉说话,眼见段誉眉宇间忧戚重重,当即问道:“木姑娘没什么大碍吧?”段誉道:“不过是受了些风寒,无甚大碍。”高泰明看一眼木婉清,又瞧一眼王语嫣,在段誉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。段誉“嗯”一声,转头对木婉清道:“婉妹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又对王语嫣交代了两句,给高泰明递个眼色,两人便往大厅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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